归
把脸贴向车窗,旷野里不见灯光,只剩一片新月贴在西天,瘦箫般唱。天是不肯明的,你的歌只好混迹在夜行列车的鼾声里。你醒来,带着莫名的喜悦,凉水打在额头,这一切都是真的。
索性不睡了吧,索性。这是一个索性的年代,一索性成了强梁,一索性流落到烟花巷。羊羔索性离开羊圈,任牧人寻遍旷野,浪子后悔了,他想披星戴月回家,索性。
羔羊注定被牵往宰杀之地,留下或出走,又有什么区别?只不过换换祭坛而已。幸运的只有浪子一人,他享尽繁华,也吃过猪食,他后悔了,他还能回家。
路,笔直地展开,前无悬崖,后无追兵,孤独和苦痛,莫非都是幻觉。早知如此,何必当初,早知当初,何必又如此。心思就这样随车颠簸,把前世今生都翻腾个遍。
母亲头顶的白发,父亲眼角的皱纹,妹妹抚慰婴儿的眠歌,此刻,统统化成浪子心头的无言。无言啊无言,非是无言,乃是不言。